在河南滎陽縣西面20里處,古時有座三皇山,一道澗水從山間流過,把三皇山分成了兩座山頭。這地方叫廣武。兩個山頭上,都筑有堅固的城堡,雉堞上旌旗飛舞、戈矛林立,兩城相距三百多步,一邊帥旗上大書“楚”字,另一邊是“漢”字。項羽和劉邦各率大軍,已在這里相持了好幾個月。此時,漢軍憑借敖倉之糧,漸漸恢復(fù)了元氣;楚軍由于糧道受侵,糧食供給困難。項羽心想:如此對峙下去,必將是對楚軍不利,得拿出個對策才是。
這天一大早,漢軍就發(fā)現(xiàn)對面楚兵城壘上,兵卒們在忙忙碌碌地筑起一座高臺,好像一個巨大的切肉砧子。他們驚疑不定,不知楚軍要玩什么花樣,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兵器。高臺筑好之后,只見一個捆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老頭子被抬到上面。眾人定睛一看,齊聲驚呼起來,原來此人正是漢王劉邦的父親劉太公。彭城大戰(zhàn)之后,他和劉邦的妻子呂雉一同從家中逃出,沒想到一頭撞到楚兵隊里,成了項羽的人質(zhì)。
此時,項羽在眾將簇?fù)碇碌巧铣莵恚宦暣蠛?,如半空中響起霹靂。項羽喝請漢王劉邦出來答話,眾兵卒偷眼看看劉邦,但見他神情平靜,面不改色,只是朝對面高臺上被捆的劉老公瞟了幾眼。項羽喝道:“劉季,今天你如不立即投降,我就把你家太公煮成肉醬!”那邊眾人聽了大驚失色,他們知道項羽一向說得出,做得到。想沖過去救人,又怕不是項羽對手;假如丟下老頭子不管,豈不惹天下人嘲罵?此刻陣營兩邊都靜了下來,??磩钊绾位卮稹Ul知劉邦并不生氣,嘻嘻一笑,說:“當(dāng)初起兵反秦時,咱們兩人曾經(jīng)相約為兄弟,我爹就是你爹,如果你今天一定要煮你的爹吃,那么煮好后請分給我一碗湯。”
聽了這番無賴話,兩邊不少人都偷笑起來。項羽大怒,拔出劍就要殺劉太公,好不容易被部下勸住。項羽見此計不成,又說:“天下大亂已好幾年了,都是因為咱們兩人的緣故,不如現(xiàn)在我們一決雌雄,不要讓天下百姓受戰(zhàn)亂之苦。”
劉邦仍是嘻皮笑臉地回答道:“我寧愿斗智而不斗力?!表椨馃o可奈何,便命令手下的壯士出來挑戰(zhàn)。劉邦手下有個樓煩,善于騎馬射箭,此人箭無虛發(fā)。楚方出來一個壯士,就被樓煩射倒一個。項羽眼看部下接二連三地倒在陣前,眼睛里直冒火,便親自披甲上陣。樓煩張弓搭箭正要射來,項羽不躲不讓,眼睛一瞪,怒喝一聲,嚇得樓煩心驚膽戰(zhàn),連忙逃回壁壘中去了。劉邦看到這番情景,心中也十分吃驚。
項羽來到澗水邊,請劉邦下來。劉邦眼見無法逃避,便硬著頭皮下來,但是并不接受他的挑戰(zhàn),而是當(dāng)面數(shù)落了項羽十大罪狀。只見項羽臉色鐵青,劉邦話音未落,項羽勃然大怒,拉開勁弓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“嗖”地箭射過去,正好射中劉邦胸口。劉邦被保駕回營,裹好傷口。為了穩(wěn)定軍心,謀士張良動員他坐上車子,在軍中轉(zhuǎn)了一圈,撫慰士卒,安定軍心。天氣越來越寒冷,楚漢仍在對峙,劉邦養(yǎng)好箭傷,又回到了廣武。就在這時,韓信殺了楚將龍且,又破了齊,請求劉邦設(shè)一個假王。劉邦采納張良、陳平意見,封韓信為齊王、英布為淮南王。
韓信被封為齊王后,愈加感激劉邦,率領(lǐng)大軍不斷進(jìn)攻楚軍,漢軍士氣大振。而項羽的糧草已告罄盡,而且運糧部隊不斷被漢軍搔擾,日子越發(fā)艱難。項羽想發(fā)動進(jìn)攻,漢軍則堅壁不出。這時,漢王派遺陸賈出使楚營,請求放回劉太公,項羽哪里肯答應(yīng),他一邊大罵劉邦,一邊將使者轟出楚營,揚言近日定將劉太公斬首。劉邦心事重重地坐在營帳里。項羽的兵馬不肯退,還嚇唬著要殺害太公,韓信的援兵又遲遲不到。這時,張良求見,說:“眼下項王的糧食已快完了,他不能不回去,我們何不抓住機(jī)會去跟他言和?只要他肯放太公和夫人,我們就退兵。”劉邦聽了,覺得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,就問派誰去好。商量了一番,決定派洛陽人侯公去。
侯公見了項羽,奉上漢王的求和信。項羽展信讀道:“連年的征戰(zhàn)已使百姓怨聲載道,士兵疲憊不堪。今派侯公前來求和,以結(jié)束眼下的對峙狀態(tài)。建議楚、漢兩方以鴻溝作為界限,鴻溝以東屬楚,鴻溝以西屬漢?!表椨鹂赐晷?,亦動了心:眼前斷糧的窘境是該結(jié)束了,還是依了劉邦,回彭城去吧。于是,項羽就派使者去漢營,約會劉邦劃定地界。
劉邦對楚使者說:“既然我們講和了,請轉(zhuǎn)告項王,我與他依舊是兄弟,若是項王有誠意,請放回太公和我的妻子。這樣,項王才讓人欽佩?!眲钭屖窒潞翊顺拐撸拐哌B連叩首,表示回去一定照辦。楚使者回來后向項羽稟報了漢王的誠意,同行的侯公也接著說:“大王,您不殺他的父親,就是注重孝道;不為難他的妻子,就是注重道義。現(xiàn)在,您放了他們,就足見大王的寬宏大量,必定會被后世稱頌?!?/p>
項羽被侯公說得飄飄然起來,忙說:“既然言和了,我放人就是了?!贝髮㈢婋x昧和季布立即勸阻項羽說:“不可放回劉太公和呂雉,劉邦是個不守信用的小人,我們上他的當(dāng)還少嗎?”但項羽默然不作聲。這時,項伯插話說:“大王只要放回劉邦的老父與妻子,他一定會對大王感恩戴德,哪會不守信義?”項羽不耐煩地?fù)]揮手,說:“就叫太公和呂雉回漢營去吧?!?/p>
在鴻溝兩邊,楚河漢界劃定了,劉邦與項羽行禮言和。然后各自領(lǐng)兵回到自己的領(lǐng)地。漢營里一片歡騰,楚營里也喜氣洋洋,眾人打點行裝,準(zhǔn)備回故鄉(xiāng)。這天天剛蒙蒙亮,項羽就率領(lǐng)楚軍上路東回彭城,劉邦也欲率領(lǐng)士兵西行。但張良急急忙來見劉邦,說:“大王,西行不得,您若要統(tǒng)一天下,現(xiàn)在是最好時機(jī)。項羽東歸是中了我們的緩兵之計了?!标惼秸f:“大王若此時不消滅他,真可謂養(yǎng)虎遺患了?!眲钕肓似蹋饬藦埩?、陳平的建議,立即部署追擊項羽。項羽聽說劉邦失信于“鴻溝”之約,氣得大罵劉邦是個無恥小人。然而,劉邦的大軍已經(jīng)壓陣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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